或许古人凡事喜欢凑个整数,所以有了类似“江南四大才子”、“扬州八怪”之类的称谓。这些“组合”的成员水平、名气往往并不相当,于是其中难免有人被怀疑是因为充数被“补白”进去的。在“唐宋八大家”里,今人比较陌生的是苏辙和曾巩。苏辙托苏轼的福,虽然文章不为今人所广知,名气还算是有的,许多版本的拼音输入法可以打出“苏辙”这个词组,而曾巩却没有一种输入法给予了他名人待遇。前不久,我的侄子语文期末考试有一道“唐宋八大家”的填空题,他很容易答出了七家,剩下一家死活想不起来,考完后翻书才知道是曾巩。由此,曾老先生九泉之下大概又打了不少喷嚏。
虽然在民间曾巩的名气有些“低调”,不过在名人圈里他却是另外一番风光。王安石曾赞其:“曾子文章世稀有,水之江汉星之斗。”苏轼的评语是:“醉翁门下士,杂从难为贤;曾子独超轶,孤芳陋群妍。”南宋朱熹说,“爱其词严而理正,居尝诵习”。明代唐宋派散文家王慎中、唐顺之、茅坤、归有光,清代的桐城派方苞、刘大槐、姚鼐和钱鲁斯等人,都把他的文章奉为圭臬。《明史·王慎中传》载:“慎中为文,初主秦汉,谓东京之下无可取,已司欧、曾作文之法,乃尽焚旧作,一意师仿,尤得力于曾巩;顺之初不服,久亦变而从之。”看看曾巩的粉丝们,个个可都是大名鼎鼎的狠角色,由此可见“存在就是合理的”,他能被列入“唐宋八大家”,绝非浪得虚名。
为什么曾巩在小众群体和大众群体中的名声会有如此大的反差?成也文风,败也文风。曾巩的文风概括起来就是四个字——古雅平正,喜欢引经据典,但缺少欧阳修“六一风神”的个性文采。他的文章平易理醇,其开阖、承转、起伏、回环都有一定法度,显得规矩严密,是“唐宋八大家”中最便于学习的,所以明清唐宋文派和桐城派学古文都从模仿曾巩开始。在理学家、唐宋文派、桐城派眼里,曾巩文章高出韩愈、柳宗元、王安石,以及三苏,与欧阳修并列“八大家”老大。
性格往往决定文风,人生经历又影响性格。综观曾巩一生,历任州郡官吏十几年,与同榜进士苏轼相比仕途平稳,没有经历大起大落。从他的一些政论文章看,他并不像“八大家”其他几位那样忧国忧民。他在《移沧州过阙上殿札子》中,对于宋朝的现状相当满意,认为是盛世:“盖远莫懿于三代,近莫盛于汉唐,然或四三年,或一二世,而天下之变不可胜道也。岂有若今五世六圣、百有二十余年,自通邑大都,至于荒陬海聚,无变容动色之虑萌于其心,无援桴击柝之戒接于耳目。臣故曰:生民以来未有如大宋之隆也。”
愤怒出诗人,忧患出文人。曾巩的文章显然不符合今人的欣赏眼光,所以他渐渐被人遗忘也就不奇怪了。
【相关文章】
本文地址:http://www.yesbaike.com/view/136477.html
声明:本文信息为网友自行发布旨在分享与大家阅读学习,文中的观点和立场与本站无关,如对文中内容有异议请联系处理。